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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1987年夏季的一个傍晚。日薄西山,几束返照的阳光,把东边的田野照亮,黄澄澄的稻田闪着金光,桉树叶被风吹着,哗哗地响。他与她走在去师范附小的田埂路上。
田埂路很窄,两人不能并排走。他让她走在前边,她的样子他就可以看得见。夕阳照在她的长发上,照在她的长裙上,照在她的腰上,照在她的臀上……她的腰那么细,她的臀那么圆,她后背的曲线那么的弯,他总想上前摸一摸,总想看看裙子下面,但他不敢。他想一想,心就嘭嘭地跳,他听得见它的响。
她转过身来,对他说:哥,谢谢你陪我。
他说:谢啥,谁叫我是你哥?
其实,他们是师范学校同班同学,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,都在这里上学。家乡人,自然亲,她就叫他哥。
他问:你想好了没有,毕业了真不回去?
她偏着头说:嗯。龚老师说要帮我留城。
他又说:你要当点心,听说龚老师城府很深。
她转过脸去说:嗯。
龚老师是附小的老师,也是他们实习的指导老师。他们一到附小,他就发现龚老师的眼睛就象两只聚光灯,光圈一直没有离开过她。龚老师总是想方设法跟她呆在一起,对她的关心比其他人总要多一些。这不,这么晚了,还叫她去吃河豚。
师范学校与火车站之间,是大片大片的稻田。走过几条曲曲折折的田埂路,就到了火车站,火车站到附小之间有座桥,过了桥就望得见附小了。站在桥上,她说:我不想去了。
他说:去吧,我在桥上等你。
她说:最迟不超过10点,我们不见不散。
他点点头:不见不散。
他看着她走过桥去,慢慢变小,慢慢模糊。他不忍离去,在桥上来来去去地走,不时望望她去的地方。他的心有点乱,也有点伤感。想着父母来信再三催促他毕业了要回去,他又有点烦。回去了,离她就越来越远……他看看手表,才8点过,他决定先到火车站玩玩。
火车站前边有一个小的广场,每到傍晚,就摆出了各种小吃摊摊。凉粉摊、饼子摊、凉面摊、米粉摊、稀饭摊,水饺摊……他知道,她爱吃凉粉,爱把凉粉夹在饼子里边。她也让他吃,辣得他鼻涕和眼泪一起来,喝了三大杯水,才把一个饼子吃完。他在凉粉摊前坐下,要了一份凉粉,又要了两碗稀饭。他突然有了想喝酒的冲动,又要了两瓶啤酒。吃着辣辣的凉粉,喝着冰冰的啤酒,鼻涕和眼泪又开始下来。不过,他觉得心情好了很多,看看时间,已9点半,他记起了他们的约定。他给她带了一个凉粉饼子,慢慢起身,向桥走去。
桥上已很少行人,路灯昏黄。一对情侣斜靠在桥栏上,紧紧地抱在一起。一位骑车的大叔,歪歪扭扭地从桥上驶过,象是喝醉了酒。他从桥头走到桥尾,又从桥尾走到桥头,她还没有来。他疑惑:不是说好,10点,不见不散?
起风了,他看见桥下河水起了波浪,河畔垂柳的倒影碎成了一团。他想起徐志摩的诗,那河畔的金柳,是夕阳中的新娘;波光里的艳影,在我心头荡漾。她,会是谁的新娘,不会是龚老师的新娘吧?
他走过桥去,向附小走去。附小的大门紧闭,校园里安静极了。他望了望那幢教师宿舍楼,没有一盏灯亮。难道她在龚老师家住下了?他想到龚老师的眼睛和她的大长腿。不,她不会是那么现实的女人,为了留城,就愿意失身。她已走了吗?不是说好不见不散?
他回到了桥上。桥上那对情侣不知啥时已离开,桥上空空荡荡。他在桥头坐下,啤酒的酒气涌上来,他感到头有点晕。他不想离开,他觉得不知啥时,她就会从那黑暗中走过来,喊:哥,你还在等我。想着想着,他就睡着了,梦到了许仙。
……
昨日从西方落下去的太阳,转了一圈,又从东方升起。叽叽喳喳的麻雀又在河柳上乱叫,扫街的扫帚划着桥面唰唰地响。
他睁开眼,啊,天已亮。他看看手表,时间还是昨晚9点半。
(图片来自于网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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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编:姚小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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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于:四川省